10月末，一场袭击西班牙的极端强降水表明，不仅仅是地中海地区的旱涝循环和极端天气与气候变化密切相关。气候变化，正给全球的人口、经济和生态系统带来显著挑战，并迫使我们增加适应和减缓气候变化的需求。
图为11月2日无人机在西班牙 乌铁尔拍摄的受灾区域 来源：新华社
显著异常的秋季降水
数以万计的人遭遇停电，交通陷入瘫痪，有人被连人带车卷入汹涌致命的洪流之中……10月末，媒体的画面记录了这场位于西班牙东南部的瓦伦西亚遭遇的暴雨，及其引发洪灾的一些瞬间。
在这场灾难中，西班牙死亡人数超过200人。
此次降水有多极端？西班牙国家气象局数据显示，10月29日至30日，奇瓦镇的一个气象站8小时内监测到491毫米降水量，相当于其一年的降水量。此外，西班牙西南部的赫雷斯机场10月30日24小时降水量也达到创纪录的114.8 毫米。
中国科学院大气物理研究所研究员傅慎明介绍，瓦伦西亚地区为典型的地中海气候，夏季炎热干燥，冬季温和多雨。据统计，瓦伦西亚地区平均降水量最多的月份是十月，月平均降水量约为70—90 毫米。
瓦伦西亚的今年秋季降水较往年显著异常。而事实上，对于瓦伦西亚地区而言，暴雨洪涝事件并非首次发生。1987年11月3日，该地区遭遇过24小时降水量达817毫米的极端降水事件 ；而1957年10月14日的大洪水，则是其历史上最严重的自然灾害之一。当天降水量约300毫米，图里亚河水位暴涨，河水泛滥涌入瓦伦西亚市区，超80人死亡，基础设施受到重创。这次洪水对瓦伦西亚影响深远——当地政府进行了大规模的灾后重建，其中最重要的举措是将图里亚河道改至城市外围，这一工程被称为“图里亚花园工程”。
温带气旋成最大“推手”
国家气象中心首席预报员牛若芸表示，此次西班牙强降水是受发展较为剧烈的地中海风暴引起的。事实上，西班牙地中海沿岸秋季出现的强降水常与强冷涡系统长时间影响有关。
傅慎明认为，这个贯穿整个对流层厚度的温带气旋（顶层可达200百帕以上，底层可达地面），在500百帕表现为一个典型的切断低压，强度很强。该气旋生成后由西南向东北缓慢移动，瓦伦西亚地区位于其移向的前方，遇上中心超过20米/秒的偏东风和东南风低空急流。强劲的低空急流携带充足的水汽，受到近似南北走向的瓦伦西亚西部山脉的阻挡，产生强降水。
傅慎明进一步解释，一般而言，暴雨的发生需要三个条件：充足的水汽供应；强烈的抬升作用，如地形抬升、锋面抬升或热力对流等方式，使得水汽迅速上升并冷却凝结成雨水；稳定的天气系统，如低压槽、台风、季风槽等长时间滞留或缓慢移动的天气系统，导致同一地区出现长时间的大量降水。本次过程中，深厚的温带气旋提供了第一和第三个要素，瓦伦西亚西部山脉提供了第二个要素。
海温变化与前期干旱合力“助攻”
瓦伦西亚地区濒临地中海，气候变化引起的海洋水温变化，也为此次暴雨推波助澜了一把。傅慎明表示，近几十年来，地中海的海水温度呈现显著升高的趋势，特别是在夏季和秋季。升高的海温会加剧水汽蒸发，使得水汽输送与辐合更为强烈，因此有可能增强极端降水的强度。
世界气象组织气候监测负责人奥马尔·巴杜尔也表示：“秋季，仍然温暖的地中海海域带来的过多水汽，为近地面层的暖空气提供了能量，引发大气不稳定现象。”记者从世界气象组织官网上了解到，全球气候变暖最直接的影响是空气中水汽含量的变化。气温每升高1℃，空气中将多容纳7%的水汽，致使极端降水事件的发生风险增加。
而对于此前西班牙刚刚经历的干旱，傅慎明认为，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助推此次极端强降水。干旱使得地面升温，在一定程度上增强海陆风循环中白天的陆地上升支，这可能会增强对流的强度 ；在夜间，地面升温还会降低海陆的温差，使得夜间地面的下沉支减弱，从而更易触发夜间对流。袁媛也表示，西班牙此前经历的极端干旱和极端高温，使得地表植被覆盖减少，吸收和存蓄雨水能力下降，也加剧了洪水的快速形成，造成严重洪灾。
全球变暖，正加剧气候系统不稳定性
除瓦伦西亚外，欧洲今年已多次遭遇强降水和洪灾。9月中旬，中欧大片区域经历了异常猛烈的降水，刷新当地降水量纪录。
图为11月2日西班牙乌铁尔受灾区域 来源：新华社
毫无疑问，无论是一次又一次的极端天气事件，还是气候变化领域的研究数据，都在证实——气候变化导致的极端天气事件发生得越来越频繁且严重。正如世界气象组织秘书长席列斯特·绍罗所说：“由于气温上升，水文循环已加快，变得更加无常和不可预测。”
研究已表明，地中海地区的旱涝循环和极端天气与气候变化密切相关。傅慎明说，一方面，温度升高使蒸发增加，导致土壤和水源干涸，加剧了干旱。另一方面，气候变化还引发极端降水事件，短时间内降水过于集中，导致洪涝灾害发生。而反过来看，气候变化引起的海平面上升和气温升高，又会进一步加剧极端天气事件发生的频率和强度，从而影响地中海地区的生态系统和农业生产，给该地区乃至全球的人口、经济和生态系统带来严峻挑战，人类适应和减缓气候变化的需求更为迫切。
